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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 透心涼的滋味從頭襲來——是陳撰往她腦袋頂擱了一根冰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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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 透心涼的滋味從頭襲來——是陳撰往她腦袋頂擱了一根冰棍

兩個人的脊背瞬間直了。

是他嗎?

陳撰只在系統裏見過幾次 Eric 的照片,那種磨皮高光處理後千篇一律的商務證件照。印象裏的 Eric 也是戴著眼鏡,將近 50 歲的年紀。

陳撰扯著嘴角,對 Eric 點點頭,自我介紹:“你好,我叫陳撰。北京辦公室創意部的。”又指著盛以晴,“這是我的妻子。”

Eric 笑笑:“我是香港辦公室的,以晴你好,這是我的妻子……”

一聲歡呼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,是第一組的比賽結束了,工作人員拿著繩子走來。盛以晴與 Eric 的妻子只得對視了一眼,點點頭,再回到各自的賽道上站好。

裁判揮了揮手裏的旗子,示意大家準備:

“Three!”

陳撰的手攬住盛以晴的腰,又拉了盛以晴的胳膊扣在自己腰上,提醒盛以晴集中註意力。

“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們亞太區負責人?他老婆是孫寧嗎?”

裁判:“Two!”

“不重要。用心比賽就行。”

“不行!”盛以晴瞪著陳撰,“要是他們真是 Eric 和孫寧,這就有講究了!比賽必須要讓老板贏!”

裁判:“One!Ready——”

“來不及了,先贏了再說。”陳撰擺好姿勢,“你認真一點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裁判:“Go!”

隨著一聲哨聲,兩邊觀眾沸騰起來!陳撰率先邁了一只腳,盛以晴也連忙跟上,

十多個人歪歪扭扭向前出發。

游戲競技作為本次任務的“重點考題”,陳撰和盛以晴早就在小區樓下進行過集中訓練。

畢竟訓練過,加上普通夫妻不可能無聊到在家練習兩人三足跑,比賽才開始沒多久,陳撰和盛以晴便遙遙領先。身後陸陸續續傳來參賽同事摔倒的聲音,周圍觀眾笑鬧成一片。

眼看著比賽已經過半,盛以晴越想越不對,拽緊了陳撰手臂分析:“不行!有陰謀!”

陳撰一呆:“這種破比賽能有什麽陰謀?”

“為什麽他們都摔倒了?是故意的吧?因為 Eric 在!這次的比賽,冠軍必須是 Eric!”

“不會吧……”

她的語氣太過肯定,讓陳撰都疑惑了。兩個人的速度慢了下來。盛以晴趕緊往後瞄了一眼,果然,Eric 夫婦還沒摔倒,兩個人低著頭,Eric 嘴裏喊著節奏,朝他們步步逼近。

“摔!”盛以晴當即發號施令。

“哈?”陳撰以為自己聽錯。

“人情世故!人情世故!”她著急,“再不放水就贏了!”眼看著 Eric 夫妻就要趕上,盛以晴不肯動了。

“不是……”陳撰無奈:“你平時這麽一個好強的人,怎麽現在不想著贏了?”

“現在的輸!才是真的贏!”說完,她咬牙,當即停住了腳步。

兩人三足跑最關鍵的是邁步節奏和兩人配合,同時一定要保證身體的平衡。盛以晴這麽一停,又恰好陳撰提了步子往前邁,被捆在一起的兩個人瞬間如同一臺散架了的機器,劇烈搖晃起來。陳撰趕緊反應過來,也跟著一停,確保兩個人不會摔倒。

這麽僵持著,身後另一對夫妻也接著趕到了,很快超過了 Eric 夫婦。眼看終點線近在咫尺,盛以晴還是不肯沖刺。

“再胡鬧就真輸了。”陳撰著急。

盛以晴:“這比賽絕對不能贏!我們得保證 Eric 贏!”

此刻他們依然排在第一,另一對夫妻超過了 Eric 夫妻,幾步就要趕上來。

“幹掉第二名!輔助 Eric 奪冠!”她一咬牙,發出命令,抱著陳撰往後重重一仰。只聽“嘭”一聲,後仰的他們和另一對夫妻撞在了一起。

四個人摔作一團。身下傳來一聲悶哼,盛以晴壓在了一個女人身上。

觀眾爆發出一陣噓聲,再緊接著,一陣歡呼聲傳來——有一個隊伍跑過了終點線。

比賽結束!

盛以晴和陳撰趕緊爬了起來,等到他們看向身下被壓著的那對夫妻時,瞬間傻了眼。

“Eric?!”

風從湖面上吹了過來,夏季的天很藍,雲朵飄過,印在湖面上,被微微拉長了形狀。一塊石頭被扔進湖中,咚一聲沈入水底,攪亂了這片天空。

盛以晴坐在湖邊,抱著腦袋。

一陣腳步聲靠近了,停在身側,過了會兒,腦袋上方傳來冰涼涼的觸感——陳撰往她腦袋頂端擱了一根冰棍。

“……怎麽樣了?”盛以晴有氣無力擡起頭,撿起掉落在草地上的冰棍,撕開包裝紙。

“一個好消息。還有一個壞消息。還有一個好消息,以及,還還有一個壞消息。你想聽哪個?”陳撰在她身邊坐下。

“你用最折磨我的順序告訴我就行。我應得的。”

“不要這樣說自己。”陳撰好笑,摸了摸她頭發。

“壞消息你也知道了,比賽我們輸了,第一名也不是 Eric 夫婦。”

盛以晴一臉沮喪:“好消息呢?”

“好消息是——”陳撰湊到她耳邊,“這個 Eric,不是我們要找的 Eric,他老婆也不是孫寧。我剛去打探了一下,他是香港人沒錯,但只是香港辦公室的普通員工,因為這幾天在北京旅游,順帶參加了家庭日。”

盛以晴一楞:“真的?!”隨即更加愧疚:“我們一會兒見到他們了,再多道歉幾次。”

陳撰睨她:“人家早就說沒事了,反正也看不出來你是故意摔的。只當自己倒黴。”

“那真的 Eric 和孫寧呢?”盡管是家庭日,但人太多,加上場地又大,高管們吃飯、休息也在專門的地方,是以到現在為止,他們也沒見到 Eric 和孫寧的廬山真面目。

“還沒來呢。我問了上司,說小孩火鍋吃多鬧肚子了,上午兩個人在醫院裏陪著,要到下午才能來。”

“難怪。”盛以晴點點頭,過了會兒,悶悶說道:“這件事,怪我。”

陳撰涼涼瞥了她一眼。

盛以晴抿抿嘴,總算憋出一聲:“對不起。”

難得服軟。

陳撰哼一聲,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橘子來,遞給她:“罰你把橘子皮剝了。”

這會兒已經是午餐時間,主樓裏準備了自助餐。飯後可以自由散步,還能去湖對岸近距離看一看羊駝。

兩個人並肩坐在岸邊,盛以晴將剝完的橘子一片塞陳撰嘴裏,一片塞自己嘴裏,又將橘子皮塞進背包側袋裏。

“對了!還有一個壞消息是什麽?”

“噢。”陳撰點了點嘴,示意盛以晴再餵自己一片,“最後的游戲競賽成績也出來了,咱倆,倒數第二。並且,按照最新的規則,這個排名會計入最後最佳家庭選拔的權重裏。”

“所以…我們基本和最佳家庭無緣了,對吧?”盛以晴更加後悔,將腦袋埋更低,“今天確實怪我…我不應該……”

“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。”陳撰不忍心見她這樣,伸手捏住她的臉,打斷了她的話,“你還有個戴罪立功的機會。”

“你是說?”臉被捏著,發音也含糊。

“一會兒的廚藝大賽啊。”陳撰問出了一個連自己都知道是否定的答案:“有沒有把握——奪冠?”

“……”

如果要評價盛以晴的廚藝。

陳撰很難用到不冒犯的詞匯。簡而言之,盛以晴沒有廚藝。廚房裏最常用的工具只有微波爐和泡面鍋。

眼看比賽馬上開始,行政部門的幾個工作人員正忙著在草坪中央搭建比賽場地,他們用好幾張餐桌排成一個巨大的“口”字型,每張餐桌上擺著一口電磁爐、陶瓷鍋、一個菜板還有一把刀。而餐桌的兩邊則堆著小山一般的食材。

比賽規則很簡單,以家庭為單位出戰,每個家庭派出兩名成員,哨聲響起後,一名成員負責搶食材,而另一名成員蹲守在餐桌旁,用搶來的食材在指定時間內進行烹飪。最後再將成果分給現場觀眾,由觀眾投票選出最佳食物。

此外,在成員搶奪食材結束後,裁判組會另行公布今天的主題食材,而所有的參賽選手在烹飪過程中必須大量使用主題食材 ,否則,將視為偏題。

在盛以晴看來,游戲規則已經不重要了,按照她的水平,能將陳撰搶來的食材弄熟,就是勝利。

參賽選手已經就位,陳撰和盛以晴這回別上了橙色袖標,他偏偏頭湊到她耳朵邊,低聲問:“……要不你去搶食材,我來烹飪?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你可以釋放一些殺氣。”他逗她。

盛以晴搖搖頭,“不行。高管們都看著呢。他們眼裏的好太太就得守著鍋!”

“那我搶什麽食材?”

盛以晴幹脆擺爛了:“生的,面包,果醬,奶油,甜的。”

“西餐?”陳撰皺眉,“還有主題食材你忘了麽?去年的主題食材是肥腸,前年是豬腦,再前年是麻辣鴨舌……”

盛以晴深吸一口氣:“大不了我做肥腸三明治、豬腦三明治、麻辣鴨腸三明治……總之,我權衡過了,萬物皆可三明治。”

他皺眉:“……你徹底不想贏了嗎?”

“你別管。”

……

裁判一聲令下,幾名男同胞立刻沖了出去,不約而同先奔向醬料區。畢竟北京辦公室的大佬們熱菜川菜,因而這幾年的家庭日畫風過分統一,主題食材無一不是傳統的中餐,是以歷年的廚藝大賽,本質上是川菜比拼。甚至之前有人做了排除法,將這十年來的主題食材都列舉了一遍,認為今年的主題食材不是牛尾就是豬肚。

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,盛以晴想要萬物三明治的方案絕對是在自尋死路。

想到這裏,陳撰已經到了醬料區,他本身跑得就快,下意識拿起一罐豆瓣醬和老幹媽,又看了不遠處的盛以晴一眼,深吸一口氣——“算了,按她說的來。”

豆瓣醬與老幹媽一放下,就被緊隨而來的同事搶走,丟下一句:“謝了啊,撰哥。”

很快,醬油、老抽、料酒、蠔油……都被一掃而空。

陳撰無奈,在剩下的調料裏拿了一罐白糖。

食材爭奪時間一共一分鐘,而場上就出現了第一個“奇觀”:只見在一群激烈爭奪的選手身後,跟著一個遛彎一般,悠哉游哉的陳撰。

他一只手拎著籃子,宛若廢品回收工,別人不要什麽,他偏偏撿什麽。拿了幾片面包,又隨手摘了幾片大家搶剩下來的菜葉子,不到 30 秒就完成任務,將籃子往盛以晴面前一遞:“喏。”

儼然一副徹底放棄治療的狀態。

站在鍋旁的盛以晴看著陳撰:“對我這麽沒信心?”

“想聽實話?”他嘆氣,坦然道:“明知道是必輸的局了。

“那你怎麽不拿別的道具?”

“只要你說了,我一定會配合你。比起輸了游戲,不配合老婆的罪過,更大一點。盛以晴——”斂了笑,他看向她的眼睛,彎彎嘴角:“我不想讓你失望。”

“時間到!請所有隊員歸位。”

裁判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。

裁判站在口字形的正中央,只見周圍人的餐桌堆成了小山,只有盛以晴和陳撰的桌子上,放著一捆面包切片、生菜,以及亂七八糟的煉乳、白糖,甚至還有一罐法式鵝肝泥。

“好。”盛以晴深吸一口氣。

“現在我們宣布主題食材——”裁判一揮手,一輛蒙著布的手推車被推了進來。

“陳撰……”她忽然牽住他的手,輕聲說道:“希望我也不會讓你失望。”

陳撰一楞,看了一眼盛以晴,只見她緊緊盯著裁判的手,下一秒,那只手扯住布用力往下一扯——

“櫻桃!”

裁判高聲宣布:“是不是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?我們北京部家庭日這次的主題是——櫻桃!!”

在一片喧囂中,只有盛以晴似乎松了一口氣,陳撰瞪大眼睛看向了盛以晴,壓低了聲音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?”

“噓。”她聳聳肩,一臉淡定遞給陳撰一個框子:“我們做櫻桃果醬三明治。櫻桃,有多少,你拿多少。”

……

下午四點的太陽斜斜照在朝陽公園的草坪上。盛以晴面前的櫻桃鵝肝三明治被一搶而空,而料理臺上,也被一朵朵鮮花鋪滿——

根據規則,所有的員工們都可以領取一朵鮮花,並且,在品嘗完所有選手的食物後,按照標準,用手中的鮮花投票。

而料理臺上鮮花最多的家庭,取得最後的勝利。

連陳撰都不得不承認,在一堆醋溜櫻桃、麻辣櫻桃、紅燒櫻桃、回鍋櫻桃和糖醋櫻桃當中,他眼中不善料理的盛以晴做出的那道櫻桃鵝肝三明治,變成了眾望所歸。

按照現在這壓倒性的得票優勢,這次最佳家庭的獲得者,不出意外,被兩人收入囊中了。

下午的風從湖面吹來,桌前的鮮花沾了風,躍躍欲試動起來,花香散開,沾了一點水汽,以及櫻桃的香。

一整天的辛苦沒有白費,到現在,總算可以松一口氣。

“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?”陳撰低下頭來,盯著她的眼睛,“你到底是怎麽知道主題食材是櫻桃的?”

“你猜?”

這兩個字起碼說了一下午。見到陳撰一臉要殺人的表情,盛以晴一笑,這才慢悠悠開口:“你記不記得,之前謝總給我發過一個百樂宮的服務員報名鏈接?”

“當然記得了。”陳撰點點頭,“你當時不就是不想做服務員所以才不想和我離…不是…靠!”

說道這裏,他猛地反應過來,不可思議看著盛以晴:“所以你還是報名去做服務員了?”

“不笨嘛!昨天下午我還真來廚房上了半天的班。”盛以晴彎彎嘴角,“其中的一項任務,就是幫忙選購今天《父母世界》家庭日要用的——”

“櫻桃?!”陳撰一怔。

“想要贏的女人,永遠不會輸。”這麽說著,只見盛以晴撚起籃子裏的一顆櫻桃,伸長手臂塞進了他嘴裏:

“甜吧?你老婆親手挑的。”

……

兩個人這麽說著話,就見一旁一個同事跑來,隔著大幾米,就沖二人喊道:“最佳家庭的夫妻快過來集合啦!馬上頒獎了!”

陳撰與盛以晴對視一眼,不好意思起來,朝那同事揮了揮手:“馬上就來了。”

最後頒獎與致辭的環節在百樂宮主樓裏,幾個人的距離拉近,同事又說:“咱們老板把頒獎詞都想好了,結果楞是沒找到人,趕緊打發我來找人了。”

“嗯?”陳撰隱隱覺察到一絲不對,摸摸鼻子,“頒獎的不是亞太區的負責人麽?怎麽變成我們老板了?”

“噢!“只聽同事擺擺手,輕描淡寫,“別提了,Eric 家不知道昨天在外面吃了什麽,今天上午先是孩子腸胃炎,到了中午,他倆也開始上吐下瀉了,這會兒正在國際部掛號呢……”

“啊?”

陳撰的表情已經僵了,同樣僵住的還有盛以晴,以至於過大打擊之下,她問了一句廢話:“那……那他的妻子,孫寧呢,也不來了?”

“她倒是能來啊?”同事撇撇嘴。過了會兒,想到什麽,他語氣神秘起來:“噢不過,Eric 和他老婆雖然今天來不了了,但他們準備了一個驚喜——他老婆公司不是做醫美的嘛,還快上市了,她說啊,給今天的最佳家庭準備了一臺大禮。保證你們誰也沒見到過!”

這麽說著,他打開手機,劃出一張圖片,呈到二人面前,語氣難得興奮:“你們看!是不是頂級大禮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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